“輕衣公主客氣了。”江月白的眸光滑過墨輕衣的額頭，臉上的笑容忽的有些凝滯，有些悵然。

九君冷冷掃了一眼江月白，“叫夫人！”

墨輕衣面頰一紅，擡眸沖抱著自己的人嗔道，“阿九！”

江月白心底幽幽嘆息一聲，原本纏繞著心尖的那絲悵然卻也隨著九君的冷眼，墨輕衣的嬌語，煙消雲散。

或許，原該如此。

那晚，她失魂落魄與他對飲，不正是因為九君娶了南楚公主嗎？她口口聲聲說她太傻，一心想要保護一個根本不需要他保護的人，不正是她一顆心早給了九君嗎？

他去見她，九君冷聲趕人，他去護著她，九君也在場，那時，他就知道，九君對她，並不是她所以為的那般冷淡，只是這一點，或許就連九君自己也沒有意識到。所以，他也就裝了糊塗。希望就這般稀裏糊塗的博得美人心。

他想早些見她，所以從南楚回來時星夜趕路。一入長安城，聽說她來了太廟祭祀，便匆匆趕來太廟。可一眼看到的便是她扶著九君的手臂艱難行走，人面桃花，滿眸嬌羞。

而九君一向清冷的眸中，是他從未見過、也為聽過的溫柔與濃情。

就是那一瞬，雪花開始飄落，涼了他的心。

原該如此，他在南楚三年的時光一錯過，便是終生的錯過。

罷了，罷了！只要她好就好。

“將軍說的是。夫人！”江月白從善如流。

墨輕衣詫異的望向江月白，他也正看著她，清澈的眸，坦坦蕩蕩。

人雖是看著墨輕衣，話卻是對九君說的，“不過，將軍可別多情，若不是我與夫人一見如故，今日可絕不會淌這趟渾水。”

墨輕衣唇角不由翹起，仿若桃花灼灼。

“嗤！”九君嗤之以鼻，瞥了眼江月白，卻既沒有反駁，也難得沒有出言嘲諷。

墨輕衣安安穩穩靠在九君懷中，緩緩闔上了眼眸，寒風淩冽，她心暖如春。聽著他砰砰有力的心跳，又想起適才他覆在她身上，兩人親密無間的感覺，臉兒唰的飛紅。

回廊下，直到九君與江月白的身影徹底消失，林婉若才冷笑一聲，看向眸光還瞬也不瞬望著那個方向的慕容離嗤笑，“太子殿下，眼珠子掉出來了。”

慕容離倏的轉回眼眸瞪向林婉若。

林婉若卻也不懼，只冷冷看著他，杏眸之中滿是挑釁，自己沒本事，怪誰？

“你們兩個……”林芷有些惱，“還是好好想想以後。皇上剛才的話，你們不都聽到了嗎？”

讓雲嫻為慕容離選人，能選什麽樣的？再者，無論什麽樣的，那也是雲嫻選出來的，都沾不得、碰不得的。

“母後放心，”林婉若這時候卻好似糊塗了，“婉若絕不會拈酸吃醋，殿下無論想要寵幸誰，婉若絕對都不會多言一字。”

“你……”林芷有心想要訓斥林婉若幾句，可一些到這一切的緣由都是慕容離的不著調，這訓斥的話又說不出口。再想想今日，她與雲嫻便是徹底撕破了臉皮，以後這宮中怕就再也不安寧了。

何止宮中不安寧，慕容離這太子的位置穩不穩，還都難說了。想至此，她還哪有心思再理會他們兩人的小兒女情愫，當下看向林婉若道，“婉若，去請左相大人來鳳翔宮。太子一並過來。”

鳳翔宮，林芷絮絮與左相說了今日峰回路轉的變故，一臉的不甘，“今日就差一點點了，就差一點點了。只要將那賤人打入冷宮，哪怕後面九君與墨輕衣在說出天來，事情也無法挽回。可惜……”

“唉！”左相長嘆了口氣，靜默良久才望向慕容離，仿若下定了極大的決心一般，“還是要走上這一步啊！”

“哪一步？”慕容離有些困惑。

“逼宮！”左相鎖著慕容離緩緩吐出這兩個字。

“什麽？”慕容離仿若被石頭砸了腳，驚得一下跳了起來，“不行不行，這怎麽能行？”

“怎麽不行？”皇後壓低聲音呵斥。

“大皇子……”

“他是他，你是你！”不待慕容離的話說完，林芷已然截斷，“而且今日的情形你也看到了，九君、墨輕衣明顯與雲嫻勾結在了一起。若再不動手，你連動手的機會都沒有了。那到時候，等著你的，比大皇子的下場也不如。”

“是啊，太子殿下！”左相語重心長道，“若現在搏上一波，太子殿下還有七成把握，可若殿下遲疑，怕是再無翻身機會。”

“這……這……”慕容離心亂如麻，一時沒了主意，“我不就是太子嗎，再等等……”

“等？你父皇如今最喜歡誰你看不出嗎？本宮和你說過多少次了，你這太子，他能立也能廢！”林芷怒氣不爭。

白癡！林婉若翻了一個白眼，心思轉了轉，忽得開口，“其實我覺得心兒公主說的是真的。”

這話沒頭沒腦，聽得幾人一楞，還是林芷最先明白，臉色一白，“還真有這種可能。”

她看向左相道，“左相大人還記不記得那晚，就是元傑失蹤的那日，楚心兒巴巴跑過來與本宮說，九君就是雲公子。可後來，九君摘下面具卻是那惡鬼模樣，或許……”

“如此，就更不能等了。”左相當下起身，“本相這就回去寫信。”

“我去見見南楚公主，說服她也給南楚皇帝寫封信。”林婉若也開口道。

“若真能如此，那事成的把握又大了一分。”左相一臉讚許的看向林婉若，眸光再看向太子是，不由輕嘆了口氣。

而此時，將軍府碎玉閣，楚心兒正捧著江月白送來的書信，一目十行掃過，直到看到結尾，再也掩飾不住她的失望。從頭至尾，她的母後都沒有問一句她過的好不好？只是抱怨她父皇沈迷丹藥，不管朝政，不管她。之後反覆叮囑讓她籠絡住九君。

要她如何籠絡？

她嫁入將軍府半年多了，還是處子之身，她還能拿什麽籠絡？

“公主！”有婢女輕叩房門，“太子妃求見！”

“不……請她進來吧。”楚心兒將幾乎脫口的不見又咽了回去。上次林婉若說讓她忍耐兩日，她會對付墨輕衣那個賤人，她倒要問問林婉若，她動手了沒有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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